十几只青花瓷碗壶杯碟摞在一起，顶端装上灯泡再扣上个透光罩子就是一盏支架特别的灯。八角宫灯外层贴上亮片像舞厅灯球一样旋转起来，既具古香又有今韵。镂空装饰的架子顶层稍加厚就镶进去两个抽屉，每层格架拆开就能当凳子用，古书架摇身变成多功能柜。

这些作品，每一件旁边都有一张照片，讲述其创作取材的原型。设计师们故意做得颇有山寨风味的原创品，既玩味又严肃地引起公众重新审视山寨与原创。3月9日，由广州正佳广场及其旗下HI百货与荷兰Droog Design（楚格设计）基金会共同主办的“开放式原创”生活设计展开幕。当日的活动论坛上，荷兰设计鬼才Richard Hutten及欧阳应霁等中外艺术家对原创与山寨问题各抒己见。

“没有从零基础开始的创作”

欧阳应霁对着展览中一把外层包了泡沫而“发胖”的明式椅子注目了很久：“谈中西结合都是表面的。重要的是，它激发我想问，为什么明朝的椅子非要那么硬？这把‘明椅’坐下去一定舒服。”

这把由Richard Hutten设计的沙发式明椅算是山寨中国明式家具吗？椅子的整体形态活脱脱是明代的风格，而舒适性却被做了西方式的改良。在这件作品身上，原创与山寨看似对立却又难以割裂。“没有从零基础开始的创作，每张椅子都是在之前的椅子形态上发展的，所谓‘原创’只是我们提出的想法，谁敢说他是原创？没人知道谁是第一个。”欧阳应霁如是说。当代艺术家冯峰也持类似的观点：“我很怀疑‘原创’这个词，它好像在表达一种时间的概念，说设计有个原点。”

同样以明椅为原型，香港设计师又一山人用布和玻璃纤维改造出的椅子则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像是在椅子上蒙着一层被蜡浸过的白布。毋庸置疑的是，设计师们在复制一件在既有产品的基础上融入了很多新元素，让原有的物件从外表及功能等方面都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改变，是再创作的过程。

不难发现，这些再创作的作品都呈现了一种发散性思考，也就是论坛上艺术家们所想诠释的“开放”理念。Droop工作室总监Machiel Brautigam强调：“山寨不是一味复制，我们应该看到它有新的东西，而不是一味反对。”

中国建筑学会室内设计分会理事吕永中则把“复制”形象地比喻成传统习字方法“描红”。他说：“这是个学习的过程。我们去复制，去拿来，必然会有生长，生长一定有差异。如果从差异性展开，自然把复制变成所谓的创造。”

“山寨挑战我们正统对错的判断”

展览中有一件名为“鱼餐馆”的设计令很多人眼前一亮。鱼缸中有桌椅等餐馆摆设，水中的鱼自然不是餐桌上的佳肴，而是这些桌椅的主人，游动其间。 “鱼餐馆”的原型是Droog Design的一个项目Droog酒店中的鱼缸。设计师Rachel Emma Jane Harding强调：“加入新元素的不同方式的复制是很有趣的，鱼餐馆是把餐馆拿来给鱼用。设计就要大胆地尝试创意而不是害怕被指控山寨。”“鱼在这种状态里，很给人温暖感。它纯粹是装饰品，但是也可以有这样满足人心理需求的实用性。”欧阳应霁如此理解这件作品。

策展人罗怡印象最深刻的作品是来自“都市实践”团队设计的“战斗桌”，这是一张麻将桌，而桌子上面和侧面安置了很多张可以放麻将牌的托盘。这些托盘有着大小不一的格位，取材于食堂餐盘的设计。“设计师从原始的生活中拿来，它原本是我们普遍的生活形态，改造后你会觉得它时尚有质感。”罗怡说。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山寨本身就是一种对原型的、既有事物的不满，它的出现仿佛夹杂着很多意味，有对权威的不屑、对高价的挑衅、对正统的讽刺。基于这些特性，山寨也就多了几分大胆与魄力。正如欧阳应霁所说：“山寨里有蛮多创意，不是一般所谓正统教育的人想得出来的。山寨挑战了我们正统对错的判断，也让我们生活多一点选择。如果能打破固有的想法，才是真正创意的开始。”

艺术家们认为，山寨固然有其正面意义，但这并不意味着要消极纵容，而是要寻求一种适中的保护与分享创意的方式。艺术家张雷建议“设置基金会，建立一个第三方做法律顾问的平台。我们把原创作品拿出来放在这个平台上，可以开放、共享，但是要利益分成”。而吕永中则认为，这个模式太过理想化，“分享模式要建立在诚信的基础上。提供真实的财务报表，才能决定分成多少。”